2010年5月30日星期日

斗心计

我真的觉得自己时日无多。去日苦多,来日无长,但不遗憾,我臭美的自认有漂亮辉煌的过去,可以沾沾自喜,这样,难得和妹妹一起早餐,早餐后,就陪她去她的战场,我过去的地盘,巡巡场,顺便回味往事。

过去这个地带的假日是一片水静河飞,不知道分寸的人,美其名是凭着他们对我的爱,理直气壮的对我百般恐吓,要我千万小心,不可以一大清早还是夜深人静时,独自来这里应约还是贴海报,一个女人在街边找吃的确要小心。

小心是小心了,吃了很多亏还是难免。但看今朝,经过妹妹数年的努力经营,在假日这里后街比前街还热闹。

凭我的老经验,应该都是传销还是直销之类的聚会,都堆积在几间MAMAK档,衣着光鲜,车子种类高贵,人类的举止间,看似名门望族。

妹妹到MAMAK档借了几张椅子,叠高高,爬上去,挂布条,我在下面扶着,望上看她屁股,叮嘱她不可以有大动作,免得走光,也阻止猫猫之意特意走过的臭男人。真不象话,明知道要爬上爬下,还穿着短裤趴趴走。

人来人往的走廊,幸好都不熟悉了,不然第二天就有谣言说我生意做不下去,沦落到街边找吃。

如今在这个地方,妹妹取代当年的我,从第一条路到最后一条路,一路有人招呼。姐妹俩长的相像,开始还有人误认她是我,她都混过去,借我的名我的脸让她开个方便路。

刚离开时,常有过江龙来调侃挑战,妹妹急急讨救,我的脸在那出现她就平静几天。但如今怎么没人认为她就是我? 我还是开山鼻祖咧!真不平衡。

很多人问我,你妹妹找到吃吗?我说不知道。

你怎么不知道,你妹妹喔!还是你替她开井的。

开井又怎么样?她还怕我周转不灵时候,打她的主意呢。很不幸的她姐姐我不争气,借钱时答应几时几时还,结果都是放屁。到最后还不了钱,还沦落到忍痛将一间屋子贱价割名给她抵债。

反正在钱财上谁也占不了她便宜。

所以她犯上了做中介的毛病,怕人家认为她赚得多多,要跟她借钱,又怕人家认为她做的太少,看不起她。弟弟常说,那个人,你妹妹,也就是我姐姐,整天说找不到钱没有钱,可是有时候听她说:这个月做了八单生意,做到要死掉了,上个月,卖了一间一个MILLION的产业,多几个月又二十千入帐,做么会没钱的?

我怎么知道?别问我白痴才会答的问题。

有时候她也忍不住会洋洋得意的在我前面露出尾巴摇几下,我也睨着她看。你是我调教出来的,功夫有几分水准到哪里我知道。我知道你找得钱没我多,但是存的就比我多。

这样好,这样就好。


2010年5月20日星期四

看相记


新年聚餐,维弟带着他爱妻:十千元的相机来,欲一展身手,擺起相机架子,有姿有态,我坐享其成,今年少拍照,尽是逗着侄儿女。

然而等到今天还不见照片出来,靓堂妹被我问的不好意思,就传来一张唯一的大合照。然后联络耀弟,他更刺激,屋子进贼,手机相机都被偷,连我的手机号码都没了,新年相片一张不存。

只好将自己拍的几张敷衍敷衍,敷衍失落的心。

两年的聚餐,都少了大妹,当时还没强烈的感觉,如今就感叹了。



嘻嘻嘻。
















相片中的陈家上一代都凋零了,堂弟有四个,侄儿只有三个,我们都惴惴不安,叮咛已娶的快快多生,没娶的快快婚,娶了还没生的都提供生子秘方。










陈门女将,都待字闺中。应该说,嫁杏渺茫。感情路上多波折,事业各有成,是得是失,心中各有一把尺。









2010年5月17日星期一

娟情如斯

要说小妹,还未说就先是禁不住的叹息。

叹红颜,叹巾帼,叹个好女儿家,如今这般潦倒。

同母异父的小妹,名字顺序的跟她同父姐姐排下后得个娟字,娟秀可人,一颗玲珑心,善解人意。我们一起长大,我待她,算是好,总是恰到好处的给些关怀,比她同父姐姐亲昵。娟双眼无神,厚厚的双唇,唇角弯弯向下,看似无限委屈,从小头发稀疏,是因为这样命运就薄的和才气不成正比吗?

小妹是排球国手,然而因为高度不够,只能为候补。之前是篮球州手,少年时代就全国跑,出征大城小镇的球赛。还不止呢,两个弟弟是乒乓区域好手,身为姐姐的她也出得场面,挥起乒乓拍就是个样子。跆拳道也有两下子,十八岁去应征空军驾驶员,过关斬将,占尽优势,到最后应征她的军官劝她先把书念好,到底太年轻。

如果当年她被录取为空军,可能命运就不一样了。

说到学业,有状元姐姐,我二妹严厉的监督,尚可谓优秀。

同年时候,学校假期,她被我带到吉隆坡,短短的工作期间,表现很是出色,赢得雇主和客户的心。假日到我住的地方,开心的像小麻雀,啾啾不休,十八年华,前途无限旖旎。我开心得很,希望她能在吉隆坡发展,这出色的毛毛虫,如今成蛹,已是这般亮丽,待成蝶呢,必是光彩四射,如天上明月,朗朗牵人心。

然而为了一个男人,她却跑到星加坡,领取了助学金攻读机械,毕业后,当个小小的机械操作员,从此不能翻身。

眼巴巴的看她从此沦落。嫁了,离婚,又嫁,孩子生了,丈夫始终难撑起一头家,一切重担,都由她扛起。

小妹小我六岁,然而站在我身边,都说是我姐姐。

也曾希望她回来发展,然而她放不下家庭,我只好选择不闻,不问。

小时候家中姐姐众多,肥环瘦燕,千娇百媚,年级最小的她还来不及成为凤凰一争艳丽,所以童年时不得长辈的关爱。年少的她各方面的出色叫人大跌眼镜,但运动场上的短跑健将,捧回多少奖杯,多得妈妈不知如何处置,烦不甚烦,却不跑不出自己美丽的人生。

在重重生活的压力下,日益憔悴的脸庞,她依然很镇定地,将丈夫和孩子,保护的很好。

IQ高,EQ更是惊人的高,带着两女一男,男刁女娇,却不曾见她大声打骂。对丈夫也很委婉的用沟通感化他,盼他堂堂一个男人,也能扛起一份对家庭的责任,然而他还是一副不再乎的模样,混过去了这许多年。

我们说起,只能轻轻带过。都这样的阶段了,再说也徒然。

小妹两次出嫁,我都没出现,下意识也许觉得有些失望。她再嫁时,妈妈病重,不能为她打点,她当天进了门脱了嫁衣又立刻转回来,照顾妈妈。还在新婚期间,也没忌讳,妈妈的葬礼她落力打点,不像泼出去的水。

娘家的事,事事依然压在她心。

大妹今回得知中了乳癌时,彷徨无助,我们是那么遥远,还得小妹放下一切,陪她出入医院做咨询,出席各种辅导讲座,送她入手术室,在医院过夜陪伴料理,末了,将她带到家里照顾。

等一切就绪,我们就会下去看兰,然后再把她带上来,你就先辛苦了。

我这么说,这一辈子的姐妹,是我对她最温情的话语,一时间她可能没料到,电话那端沉默了。

我的妹妹们,都是那么出色,但描不出美丽的人生风景。

2010年5月14日星期五

他家难唸的经

我相信成长中的痛苦,尤其是年少岁月中,那种想言难言不能言的痛苦,常常就莫名的哀伤,是能在心灵上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,如影随形,终身不去。

但我庆幸,有几分书写能力,把自己的痛苦化成文字,化成泪水,然后慢慢释怀,本来晦暗的文笔,慢慢的,开始轻松起来。

感怀身世,也因此,身边的少年常得我一份莫名的付出。

而小状元,是众多的孩子中,唯一的男孩,忧郁多感,自私懒散,有个特别爱唸爱唠叨的妈妈,到了发育时期,面对妈妈有点神经质的喋喋不休,那种叛逆的爆炸力,最后付诸于暴力。从言词的伤害到肢体的冲突,最无辜的是年幼的妹妹,每次红着眼睛躲到我怀里时,叫我也难以容忍了。

难得弄了个晚餐,好好的吃了一餐,将MAXIS BROADBAND借给小状元,开开心心送他们出门,就准备休息。

不到五分钟,做妈妈的在外头求救。

母女俩走到公寓出口,一上车,就开始吵,小状元歇斯底里的喊叫,拼命按车喇叭,惊动了警卫走过来察看。妈妈受不了,拉住妹妹下车,走到泳池,打手机叫他过来好好的谈。

你以为要我过去就过去?我告诉你我不会过去。你给我回来,载我回去!我要你过来你就过来。你不过来我就打你手机打到没电池。

然后先发制人:你最厉害跟AUNTY投诉,跟葛叔叔投诉,这样算什么妈妈?不负责任!!!

妈妈上来时手机还响不停,她一脸不知所措。

结果是葛叔叔先下去,朝在车座上拼命按手机的小状元一个巴掌扫过去,然后把他拉去泳池旁。接下来的我冲到,对着他破口大骂,歇斯底里中也想一个巴掌过去,结果葛叔叔阻止了我。

我其实不能处理的很好,若不是葛叔叔,公寓各座必灯火通明,居高临下看一个老妇人跟一位少年厮杀。经过葛叔叔冷静的劝解,一场泪水交织之后,其实也没解决什么,始终都要一起回去。

离开时,妹妹疲倦的走不动。

我也很疲倦,无力感很深。

2010年5月13日星期四

兰之怅

生命的无常,我是明了,从童年到中年,一回又一回,死神在四周徘徊,狰狞着面孔寻找对象。一次又一次的拉锯战,心力交瘁后,依然还是要面对残酷的现实:死神还是最后的胜利者。

幼年觞父,青年丧母,如今中年,才刚从姐姐化疗后遗症的震撼中平静几分,突又晴天霹雳的得知又一个亲人得癌症。

但我现在已经可以冷静的,从恐惧惊慌悲伤中抽离,无时无刻,准备面对死神随时夺取我身边的人。

无常的人生,要用平常的心去看待。

因为这样,我学会珍惜身边的人。我也这么看:我现在的任务就是,好好的爱护每一个身边的人。

搬家后,满目疮痍中,第一件事就是想着尽快将小房间的杂物归位,然后好好布置这个房间,等待大妹动了手术后,来吉隆坡进行化疗时,有个好地方休养。

这是买屋子装修屋子到搬家的阶段,都没有列入的议程。

我想起二妹为妈妈买了间一千五百方尺的大公寓,就是为了让病中的妈妈有大大的空间好好休养,然而屋子还没好,妈妈就走了,庞大的屋子就只有妹妹和弟弟相伴了几年,空虚寂寞。

事后说起,都是树欲静而风不息,惆惆怅怅,绵绵不尽。

弟弟娶妻后,我还是把妹妹叫来一起住,因为太多的感慨,太多的不放心。结果现在兰也要来了。一切回到从前,小时候,亲生的同胞三姐妹,经过几十年的流离颠沛,又住在一起了。

我们不曾相爱,希望将来会相爱。爸爸妈妈你们在天之灵,是安慰还是伤心?

跟小妹说,现在我就不联络兰,你就辛苦了。你要告诉她,如今的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坚持己见的女人。

我会尽量配合她吃素。如果她要去佛堂,我可以安排。我不反对她的佛友来家里探看她。化疗的费用,平日的开支,工作的安排,都不要操心。

当年对一贯道的反感和仇视,我都愿意放在一边,只要她肯上来KL做化疗。在面对可以夺取性命的病魔,亲人的支持和鼓励,才是最重要。

这么多年甚少联络,到得知乳癌时,她寻找的是朋友的协助,而不是姐妹的关怀,我只是觉得,伤感。

连打电话给她,都没勇气。

我这个姐姐,彻底的失败。